龙葵

再见了各位,若是有一天你们见不到我了,祝你们早安,午安,晚安

【侠明侠】月下狐 第二十四章

过渡的一章,下一章就要被白水芝带走了,然后就又要……开始虐了,我受不了了,我也想甜,赶快结束吧,朱文圭快升天!


陈麟渊的身体在回暗香的这几天,养好了很多,凹陷的双颊也越发饱满,不过他的精神还不是很好,他明白,昨晚的一切,不是梦。 


突然安心,在噩梦惊醒后枯坐了一会,又盖好被子,沉沉睡去。 


清晨时分,他习惯性的侧过身子,伸手去摸身侧,冰凉的被褥让他立刻清醒。 


他在万圣阁被关押的日子,习惯了身旁有方思明守着,那段时间,是他二十年来,离开母亲之后,睡得最安稳的夜晚,他很想念那温暖的怀抱,宠溺的话语,护住心脉热烈浑厚的内力。然而当时陈麟渊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,心不甘情不愿,而方思明抱着他有些用力,在万圣阁的时候恨不得方思明能忙到死,最好一个接一个的做他义父的任务,这样他回来就不会压着他动手动脚。结果现在不见面了,又巴不得他回来。 


这算什么?陈麟渊苦笑,他不得不承认,就算他再清醒,再了解形势,他的心,也已经向方思明那边偏斜了。 


偏偏,两人此后却再不得相见。 


顾耀凌心虚的很,他生怕师兄在他不注意的时候,在暗处给他来一发毒针,或者在吃穿用度上给他下点绊子,所以当掌门让他去叫陈麟渊过来的时候,内心是一万个拒绝的。 


他看着陈麟渊沉思的样子,没敢打扰他,站在门口踌躇不前。 


“嗯?”陈麟渊还是发现顾耀凌躲在门后,探出半个脑袋,像一只偷腥的猫一样小心翼翼:“有什么事,进来说吧,如此小心翼翼的做什么?” 


顾耀凌看着他师兄放在被子里的手,心跳犹如鼓擂,被子底下是什么?梅花针?冰魄散弹?五毒天水?怎么办,过去会不会被来那么一下子?师兄睚眦必报的性格,他是领教过的。去年元宵节,师兄做好了满满一碗鲜肉丁元宵,他是暗香为数不多的大厨,元宵节那天做了好多的元宵,当时顾耀凌不知道这是和其他元宵分着做的,作为一个咸党,将一大海碗的鲜肉丁元宵吃个精光。 


然后他就领教了师兄的厉害。 


不知道师兄是送给谁的,也没人知道师兄有心上人啊?他藏的也太严了吧? 


总之师兄虽然接受了他的道歉,脸上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,但他在这之后闹了一个多月的肚子,只要遇到陈麟渊,在这之后都要有小半个时辰和茅厕难舍难分。课业频频出错,就是不顺利,被关先生好一顿批。而且每次见到师兄,陈麟渊都会以武学切磋的理由和他打上一场,闹肚子拉到虚脱的身子,让他根本没太多精力对抗,而陈麟渊攻击的角度刁钻,千万要小心地上的暗器,他的手法特殊,暗器就算没有打中他,之后投掷的暗器也会以插入地面的飞镖或者其他的碎石作为转折点,看似满地杂乱,但每一处都可以作为转点,如同精巧的机关陷阱一样令人防不胜防。被他躲开的毒针射向他身后插入地面的飞镖上,金属相击,毒针改变方向打着旋斜着刺入他的腿肚,然后他的腿就软了下去。 


这时候,如果闹了肚子只能手脚并用冲向茅房。不过他也在多次战斗中学会了好多暗器的使用技巧,甚至能精密计算暗器的飞行轨迹,预测暗器的落点,这也算是陈麟渊别样的教学方式,最后在一次侥幸中将陈麟渊打下不破峰,才得到师兄的承认,所有的不顺也都消失了。 


他说,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。 


顾耀凌无法反驳,这时候也不能说一些客套话,那就显得太做作虚假了。他的师兄蔫坏蔫坏的,但也不喜欢绕弯子。 


之后陈麟渊又将不动声色下毒的法子教给了他。 


现在师兄叫他去他也得去,君先生还要见他呢。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向陈麟渊,然后在他床前一个急刹车,身子一歪扑到他床上,接着蜷着身子将陈麟渊围起来,双手抱住他的腰,一副狗腿子的讨好样,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就要摇起来了。 


“嘿嘿,那个那个那个师……师兄啊……我我我……我昨天……” 


陈麟渊拍了一下他的头:“你是结巴吗?以你的立场,你那样处理并没有错,我又没怪你,怕什么?” 


顾耀凌看他这么宽容,感动的都要哭了:“你……真不怪我吗?” 


陈麟渊叹了口气:“说吧,这件事,最后打算怎么处理?” 


得到的只是沉默。 


看他这个反应,陈麟渊想到了结果,苦笑一声:“我也有考虑过消息是假的,当时也是……” 


“不,师兄……总之……你去一趟吧,掌门说要见你。” 


顾耀凌带着他去见掌门,而掌门屏退众人,带着他向暗香外围走。 


“掌门,你要带我去哪?”无法掌控的局势,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陈麟渊有些心慌,掌门单独带着他,要去哪呢? 


“本座带你,去见一个人。”君先生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淡漠,仿佛陈麟渊的事情,万圣阁蛊母的到来,并非是什么严重的事。陈麟渊知道掌门一向是这样,他以旁人的视角看待一切,实际上,陈麟渊不是很同意掌门的观点,但他也不能将事情点破。 


中原洛镇一事,他与清崖在洛镇的茶摊与南无生相遇,并与其辩论。当他回到暗香,看到游历回来的掌门,两人目光相接,彼此暗藏心事。 


陈麟渊知道南无生就是掌门,这也是他其中的一个身份,因为两人都说过同一句话“天下没有可怜之人,亦无可恨之人”。语气一样清冷,一样淡漠,一样的……饱含淡淡的悲悯和决绝。


南无生也知道自己暴露了,不过,两人都未捅破这层窗户纸,因为他们之间并无利害关系,只是上下级的关系。而南无生无论如何,对陈麟渊都有救命之恩,所以陈麟渊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言。


他不明白南无生的志向和心愿,毕竟,人非草木,皆有七情六欲,不能同牲#^畜一样被驯养,而南无生希望的是,天下人无欲无争,以此达到绝对的大同。


他要自己画出完美的一笔,让所有人都被圈在里面,无需识,无需智,全部由他来爱护和指引。这是神一样的至高善念,同时……也是魔一样的绝对野心。而南无生站在神与魔之间,如同暗香弟子活跃在光与影之间。


他不是神,也不是魔,只是这动荡江湖中的一个执行者。他不清楚,南无生这样做,是悲天悯人的情怀,还是……要掌控众人的野心。


无人谷的善使,绝情谷的紫凝夫人,陈麟渊看着那些人,更无法认同南无生的做法。


人性之中也有欺骗,压抑之下的人性,一但反弹,又会如何呢?人心,岂是可以驯牧的存在?


这次事情牵扯过多,让万圣阁蛊母来暗香,绝对会对南无生这一暗香的势力造成影响,他们之间,已经有了利害关系。


所以,南无生单独叫他,这是……要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?


想进入幽谷,要通过一条狭长的山路,在山路两旁,也有人烟,那也是制香世家林家的后人居住的地方。陈麟渊还不清楚南无生的态度,但他打不过对方,也很清楚,对方有绝对的信心——陈麟渊不会跑,也绝不会逃避。


幽谷之外,也并不明亮。这里是一片年代久远的深山老林,周边多是参天的古木,藤蔓交织而成的天,阳光几乎无法透过茂密的枝叶照耀这里。时间在这里并无影响,实际上,暗香弟子从不会以白天黑夜来调节自己的作息,什么时候累了乏了,就休息。什么时候有了精神,就去做任务,一切顺应自己的身体和心情,其作息早已脱离时间的管束。


两人顺着蜿蜒扭曲的石子路,穿越重重灌木和生在周边的毒草,通过架在湍流小溪的石桥走到尽头,豁然开朗。


是一个清幽的小院,也是为数不多的,阳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,小院并无结实的围墙,一片片木质篱笆整整齐齐的划出一块地,院子的东南方落着几块精心打理的药田,药田一旁,摆着几个晾晒草药的架子,而房屋另一侧是一口井,一条绳子顺着井口拴在井边的树干上,显然里面镇着什么东西。院落一侧,高大的榕树遮蔽大半个房屋的屋顶,树下的躺椅上,几只小雀在上面蹦跳着,歪着头打量着走进院中的来客,丝毫不怕人。


南无生带着他走到小屋门前,轻轻叩响房门,然而并无回应。南无生耐心的等,陈麟渊也只好在后面等。


南无生再一次敲门,依然无人回应。


陈麟渊在想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外出了,却听南无生无奈又尴尬的语气:“昨天我和他吵了一架,估计又在赌气。”


天呐掌门居然也会无奈吗?这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?这是什么情况金屋藏娇吗?不对你不是我们暗香掌门!


陈麟渊在一旁头脑风暴,却听南无生在门外喊了一句:“心儿,昨天是我错了,所以今天我把人带过来了,你们商量着来如何?”


心……儿……


陈麟渊听着这肉麻的称呼,大脑瞬间短路。南无生可是个中年人了,虽然不显老,但也是个中年人了,这乳名一样的称呼从他嘴里出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
门“咣当”一声打开,陈麟渊看着屋子中熟悉的脸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

心儿,他知道南无生叫的是谁了。


宁不劫,万劫山庄的庄主,曾经武林世家林家的弃子,曾经叫林心。后来同母亲一起被赶了出来,随了母亲的“宁”姓。


所以,心儿叫的是宁心,宁不劫的本名。


此人身披厚厚的纯白大裘,貌似很怕冷,露出的皮肤也被层层绷带缠绕着,左侧半边脸被银色的面具遮盖,面具下面的眼睛浑浊不堪,隐约能看见紧绷发红的皮肤,刀锋般薄薄的嘴唇紧抿着,剑眉冷竖,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,锐利的目光像一颗冰锥直刺入心底。


南无生恶劣的笑了一声。


掌门居然笑了!不对,宁不劫居然还活着,难道他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?他好像生气了,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!


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


宁不劫沉默着,将陈麟渊拉进屋子,狠狠地摔上门,把南无生关在门外。


南无生带他来见的人,是他?


“这几天,感觉身体怎么样?”宁不劫拉着他坐到桌前,给他倒了一盏茶。


“感觉好多了……等等,那些药?”陈麟渊反应过来,他既然问这个问题,估计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,应该也参与了药方的配置。


宁不劫回答道:“是我亲自熬制的,你看到我,应该有很多疑问。”


陈麟渊眼神飘忽:“的确,不过,我不打算过问,你今天要见我,可不是来叙旧的吧。”


宁不劫点头:“昨天我们两个吵起来,是因为你。”


“我?”陈麟渊看着宁不劫放到他面前的两封信,一张褶皱的不成样子的纸,还有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信件,两封信都带有万圣阁的标志。一张是他的,那另一张……


宁不劫指着另一封信:“你看看吧,这两封信,是同时到暗香的,一张给了你,另一张,送到了掌门手上。”


陈麟渊打开另一封信,信里面详细的写出涅槃蛊对人的影响,剩余的寿命,以及……白水芝的计划。


陈麟渊身上的涅槃蛊,是最为凶险的子蛊。涅槃蛊母蛊对人无害,也无副作用,与人的血肉融合,是真正的苗疆圣物。


但母蛊培养出的子蛊,会不断的吸食人的精气,如果保持之前没被炼化的状态,会一直相安无事,并不危及性命,但蛊毒发作痛苦难忍,常人根本无法忍受,多会肝胆俱裂,心脉寸断而死。就算在极致的痛苦中撑过来,但涅槃蛊子蛊这种东西,让本应该消亡的身体强行恢复,揠苗助长修复身体的方式,未免有折寿之相。


这种蛊,原本是给买来做死士的药人用,如果成了,就是上层人的贴身护卫,身价也会翻上百倍,他们就是抛却生死,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人,与其长寿,还是快速恢复身体来的实在,这样就可以榨干人的每一寸骨头。


涅槃蛊子蛊离开第一任宿主,只能存活十天,十天后,蛊亡,人亡。


所以白水芝必须要把蛊拿到手,毕竟,她只告诉朱文圭一半,继承涅槃蛊子蛊的十天之内,人不会死。


后面的话,她没有说。


十天后,涅槃蛊衰竭,而人的寿命,会随着蛊一起消逝。她要在朱文圭最接近成功,大仇得报,最幸福的时候,让他不可逆的死去。


这是破解出的暗文,因为这封信写的驴唇不对马嘴,还附带一张满是孔洞的纸,两张纸重叠,才能看到信的真正内容。


陈麟渊拿着信的手攥紧,从始至终,他一直都是这场阴谋的棋子,他的命运,仿佛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。他不清楚白水芝到底和朱文圭有什么深仇大恨,但他们的仇恨,为何要让别人搭进性命?他确实心累,但就这么死了,真是窝囊。


他的死亡是注定的,仿佛生来的作用,就是权谋之中的垫脚石,哪怕他再努力,再机关算尽,只要是上位者的一个念头,一句话,就会将他再次打入尘埃,重新挣扎求生。


宁不劫抚上他泛白的指节,拉开他紧攥着的手指:“我欠你一条命,我会帮你。”


陈麟渊调节好心情,也不说话,端起茶盏,沉默的喝着茶。

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在他喝到第五盏茶的时候,问宁不劫:“你说,昨晚因为我的事,与掌门争吵,是关于哪个方面?”


“君先生觉得这封信可以相信,他有对付朱文圭的心思,却暂时没那个精力,更何况,白水芝还有人质在手,他觉得,你应该去。但我认为,白水芝是在说谎。你要知道,万圣阁的人就是想让你回去,如果你真的赴约,就算暂时没有性命之忧,但……等待你的,只能死,不可活。昨日,我不满于他为了不确定的结果,放弃你。但我……也担心,如果是真的,白水芝手上有人质的话,又该怎么在三天之内,将人救下,有没有这个可能?”


“宁不劫,我告诉你个秘密吧。”陈麟渊喝完最后一口茶,继续说道:“我的父亲被人陷害,打入死牢,母亲怀着我,以罪臣家眷的身份被流放,在我的记忆里,我与母亲相依为命,受尽别人的冷落和白眼。然而有一天,我突然浑身疼痛,母亲以为我病了,我也认为我病了,可是家里没有钱,那时候恰逢饥荒,家家都是揭不开锅的状态,没人借钱给我们,母亲打了好久的工,才凑够钱给我看病。可是,没用。终于有一天,我死了。”


他说到这里,声音有些颤抖。曾经在绝对的黑暗中挣扎,如今想起,依然心有余悸。


“我被埋葬,却不知过了多久,又醒过来。我在黑暗中呼救,没有人回应。我也没有力气推开层层裹着我的草席子。狭小的空间,我因为缺氧而昏迷,复又醒来。最后不知到了何时,我被一名暗香弟子救了出来。”


陈麟渊看着宁不劫,他暗蓝色的眼睛一片灰暗,如同冰面上裂纹的薄冰,脆弱仅存的理智仿佛一个不稳就会陷落“我说我不记得家的方向,其实我是知道的。不过……我当时在想,如果我被送回去,母亲又要为我的病奔波劳累,粮食大多分给我,她也不够吃,所以我想着,干脆,就这样吧。没了我,母亲可以过得更好。”


他放下茶盏:“无论如何,我还是要去,哪怕是假的。你也说了,万一她真的找到了我的母亲……白水芝不会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,蛊母下蛊,完全可以随意取人性命。那是噬心蛊啊!发作起来,会让人穿肠肚烂而死,我长大了,也回到曾经的家看过,早已是个荒村。对我来说,母亲没有消息,就是好消息,如果她真的出事,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!”


宁不劫突然想起自己,他天生患有败血之症,被家族嫌弃,母亲带着钱要领着自己去看病,却被发现,两人身无分文的被赶出家族。


孤儿寡母,无依无靠,最后是母亲拼了命,才给自己求得一线生机。


然而陈麟渊是反过来,他不回家,就是为了母亲能过得好一点。


他当时,下的是怎样的决心?让他做出如此牺牲,他的母亲,很爱他吧?是不是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,深爱着自己?


“………好吧”宁不劫艰难的说出一声好。


“此事,我……帮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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